【川泓】未解之谜(石泓×唐川)
#这里薙晞#
刚看了电影,没看过原著。所以是电影向的!爱你们!
1
“谢谢你了。”石泓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就能如此轻巧地从自己嘴里流出来,带着点顺理成章的意味,轻易地就抚平了唐川紧蹙着的眉头。
唐川叹了口气,抬眼打量身前和自己保持着半臂距离垂手而立的人。
那人总带着点惴惴的神色。话不多且音低却字字掷地有声。眉眼低垂,似乎随时都准备出言道歉。但唐川心里明镜般地清楚,石泓很聪明,是大智若愚兼有颖悟绝人。
“所以是你输了。”
“是。”石泓唇角微舒,从鼻腔里发出声轻笑,眼睑遮住了唐川视线内石泓的眼睛。
“这次算我输了。”
唐川对石泓为他量身定做的暌违十七年的难题,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石泓的问题,不过是:两败俱伤的真相与皆大欢喜的虚假,到底哪个才是广义上的正确?
正确是难以定义的。
就像乙醇与水的混合物,很难界定那澄澈的液体是乙醇的水溶液还是水的乙醇溶液。
所以它被命名为酒精。
所以唐川给出了他自己所能做到的最优雅的解法。
他将部分真相公之于众,隐瞒了那具尸体不是陈婧前夫的事实,只对陈婧的命运不公大加渲染,为石泓的报恩涂上一层传奇般的色彩。
人类作为可以被列为区别人与动物指标之一的同情心是无限的。并且他们总是选择相信最漂亮的,最具压倒性的事实。
唐川在赌,并且他赌赢了。
陈婧最后被判为防卫过当,而石泓也被撤销了故意杀人罪的上诉,改判了不痛不痒的伪造证据罪。
唐川自认只是个凡人。所以他选择了将他利益最大化的双全法。
此时此刻,他与刚出狱的石泓一同站在他为那个枉死的流浪汉立的无名冢前,致上自己卑微的歉意。
将花束放到那人的无名碑前,二人并肩走回停车的地方。
“既然你输了,愿赌服输,是不是该有点惩罚?”唐川抛出个问题。
“惩罚?”石泓低头露出个饶有兴趣的浅笑,“好。”
“我们边吃边说。”
2
小饭馆。
“我要的惩罚就是,你要对那个没有回答的问题给出正面答案。”
饭桌上,唐川执筷子的手如同在高档西餐厅挥舞刀叉一般流畅而优雅,看得石泓不禁又在心里生出了“自己果然是老了”的喟叹。
“哪个问题?”
“她为你做了什么,值得你这样做?”唐川语气里是和当时如出一辙的疑惑与质问。
“她救了我的命。”石泓语气淡淡的,很难从里面品出什么悲喜。
唐川忽然觉得眼前的石泓仍旧是当年有着以数学为中心构建成的价值观的少年。
但是他知道他不是了。
十七年足以将一个人打磨的面目全非。
他终于将他在心里重复了无数遍的话,说给了唐川听。
“那你应该很恨我。”唐川放下筷子,将手交叉抵在下颏,目光定定地锁在面前的石泓身上。
他企图从眼前人平静的面孔上捕捉到一丝情感的波动。
“不,我不恨你。”石泓露出个微笑,抬起头柔和地看着唐川,他的目光适合被比喻成非牛顿流体——柔软如水,却隐含千钧之力。
“陈婧母女的出现对我来说是奇迹,而你的出现对我来说……”
“是神迹。”
经历过生与死的石泓,此刻显出他新生出来的无所畏惧。陈婧教会了他对别人付出感情,而他发觉,这种感情他只想倾付于唐川,也只能倾付于唐川。
他抬眼用目光逡巡过唐川神色的每一寸,可惜他没有唐教授察言观色的功力,只能悻悻地又垂下眼睑继续说着,此刻他是真的惴惴。
石泓有如一只刚学会如何行走的奶猫,正迈着还带着些幼稚的蹒跚步伐一步步向他心仪的另一只猫缓慢却又坚定地走去。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浪漫了?”唐川抿了口杯子里的咖啡,来借此掩饰唇角忍不住窜出来的笑意。
“我……”石泓虽然懂得了发挥大无畏精神的好处,却也逃不过还是个对感情一知半解的局外人的命运。
他没法用数学公式计算出唐川的心情曲线,此刻连头也不抬,只顾着用把饭盒盖四角全部扣妥帖这样的行为来舒缓紧绷着的心弦。
“我觉得这东西很早就在这里了。”石泓伸出瘦指隔着衣服轻点了自己心口几下,无可奈何的笑浮在他面皮上,“只是你知道我,我不懂感情的。”
唐川将情根深种于石泓处于寒武纪的心间冻土,那种子便冬眠着蛰伏。直到陈婧的出现将他带离寒武纪,他的生命里开始出现由情感塑造而成的个体。但那种子终究是唐川的,所以那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像唐川。
骄傲自信,摄人心魄。
就像黑色背景上的一点纯白,像是手枪的扳机,像是不由他决定的人生背景音乐的主旋律。
是他天寒地冻的人生里,在路灯下冒着热气,咕嘟咕嘟地煮沸了的锅子。
哗。锅子一倒,他的方寸天地须臾间便听话地春暖花开。那冬天留都留不住。
“感情就像尝试着去为哥德巴赫猜想求解的平庸数学家,那山顶明明就在那里,他却只能在山林里徘徊。”石泓抬头直视唐川锋利的目光,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被刺伤。
“我说过,我最好的结局不是走出去,而是走下去。”
“对你的感情我只能走下去。”
走下去需要有第一条上岸的鱼一样的勇气,因为这门是窄的,这路是长的。
“石泓……”唐川轻喊了一声,却被石泓颤抖的声线打断。
“你听我说完。”
“我其实可以赢。只要我把定向声波发射仪的功率调到最大,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没有人可以证明我有罪。”
石泓说着这样残酷的话,却仍旧是冻豆腐一样的神色,冷里面藏着软,只有无规律颤动的尾音透露了他的不安。
“但如果没有你,输赢在我这里毫无意义。所以,是我,心甘情愿地输给你。”
石泓将自己一番真心剖得干干净净地给唐川看,每一条流动着的血管,每一块搏动的肌肉,全都一览无遗。
唐川没有说话,空气一时凝滞,艰涩得使石泓有一种自己行走于布满刀片的夹缝中的错觉。
“对不起,冒犯了。”没有得到预期的回应,他微驼的肩膀更显单薄,起身欲走,却被拽住了衣袖。
“既然冒犯了,那不如给我点赔偿。”
唐川带笑的声音回答了石泓眼中的疑问。
“以你为题,让我解一辈子,如何?”